冬韵

让古神当正经神明，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24.

谁知道呢，照理来说，古神都是群难以揣测的家伙，可神界的唐三竟然出乎意料的让他的同僚们莫名产生一种“嘶你这家伙怎么和传说中不一样啊”的错觉。

正常的古神，都是群随心所欲还难以驱使的家伙，他们不被世界规则束缚，不受因果影响，随心所欲。

呃，虽然看不出来唐三的喜好，但就他目前的表现来看，他有点过于无害了。

——他竟然真的配合委员会执法、还认真的履行修罗神职责！

毁灭差点没把自己的下巴惊讶掉。

——他都做好了修罗神常年缺席的准备了！可这家伙居然会好好的看文件外出执法？！

别说，唐三居然还按照“人类”的道德标准执法，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嗯。”唐三眯着眼睛，一只手撑着下巴，无形的目光从鼻梁上倾泻而下，注视着白纸黑字。

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写字，黑色的文字凭空出现在白纸上，一行行的滑过。

“人类真简单。”他感叹似的吐出一句话，“无非围绕【欲望】这个东西产生问题。”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话吗靠。毁灭不由得心底吐槽，“人性”这个东西对任何生物而言都是难解的谜团，怎么到你这就一句“简单”二字？

“我找到’毒瘤‘了。”唐三转头看向姬动，他正在整理文件。

姬动精神一振，最近几日他们发现下界有个“违规者”在破坏世界秩序，必须尽快将其处理。

所谓“违规者”，就像大树里的蛀虫一般，他们会慢慢蚕食世界正常的“逻辑”和“因果律”，把那个世界改造的又荒诞又脆弱——他们为了成就自己的胜利，吸干整个世界的生命力——这会导致一个世界迅速衰败死亡。

所以神界称他们为“毒瘤”，唐三觉得按照人类的习惯，其实“傻逼”这个词更直白，不过“毒瘤”二字倒也很贴切就是了。

“有唐三在，我们的效率高了不少呢。”生命笑眯眯的说，“说说吧？看到什么有意思的？”

唐三撑着下巴，撇嘴：“还不是那些爱恨情仇，被背叛来背叛去后破防了，立志灭世。真脆弱啊，没意思，他居然只打算灭世而已。”

“不过按照你们的道德观念，这是不允许的吧？好啦好啦，”唐三察觉到了什么，安慰忽然紧张的同僚们，“我不会像他一样的，就算哪天兴致来了也不会灭了神界的。”

……开始担心了，神界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成为唐三的“不吞噬”特例。

“——毕竟我是这个神界的修罗神兼海神嘛。”唐三指着自己的额头，眼里闪烁着光亮，“你们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友善的世界，我怎么舍得吞噬这个神界。”

……居然是因为这个？

真是出乎意料。

25.

相处久了之后，渐渐的发现，唐三很随和，对于周围熟悉的人出乎意料的放纵极了。

究其原因可能是古神骨子里的淡漠，与其说放纵，倒不如说无所谓。

——管他呢，在旁人眼里，这就是“偏爱”。

反正以前，毁灭是从没想过有人敢对唐三这么不客气。

“张嘴。”毫不客气的声音说道。

唐三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惑，但还是张开嘴，露出口腔内的软软趴着的舌头，和与人类一般无二的牙齿。

……怎么这么可爱啊。

唐三依言张开了嘴，等了几秒又没见动作，眼睛里透出清澈的疑问。

下一刻，他面前的视野被面孔占据，嘴唇贴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口中钻入一个柔软物体——用人类的话说，这是舌头，按照人类的定义，这应当是个亲吻。

毁灭在一旁目瞪口呆，整个人瞬间化为灰色，“情绪之神什么时候和唐三关系这么好——情绪之神融念冰怎么会在委员会？！”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唐三依旧困惑的看着融念冰，看的出来他在努力理解融念冰的行为逻辑。

以前融念冰经常给自己投食，这次也是投喂食物么？对比记忆中融念冰投喂食物时的模样和现在的模样，重合度百分之六十。

人类对“食物”的定义繁杂，这也是食物吗？唐三试探性的咬住在自己嘴中作乱的舌头，神明的血液顺着他牙齿咬住的地方溢出，从口腔流进食道。

血腥味对唐三而言只是一种“味觉”罢了，他对所有味道都一视同仁。

咬住的舌头明显因为疼痛而反射性缩了缩——这让唐三意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

他松口，融念冰看上去并不意外唐三会咬自己——虽然他的舌头断了半截，看上去好不凄惨。

“这不是食物。”融念冰艰难的说道，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一股血流。

唐三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误会了融念冰的举动，眼睛睁大，口腔的血腥味依旧固执的停留，似乎打定主意要把气息染透他一般。

“你没、呃，你看上去有事。”他干巴巴的说道，尽力忽视自己嘴里的味道，“抱歉。”

按照人类的礼仪道歉之后，唐三按照自己的习惯，伸手捧住融念冰的脸，力量传导向对方，迅速修复融念冰的伤口，顺带把他的状态调整回巅峰。

……这样的补偿似乎还不够，唐三凝神看向融念冰，全知全视的能力才对着他看了一瞬——唐三迅速闭上眼睛，颇为无语的收起神通。

“抱歉，你还想要什么补偿吗？”好在唐三对日常给自己投喂的融念冰印象很不错，因而态度更宽容些，“在我能做到的范围内都可以提一个要求。”

——其实这句话等于没说，因为唐三一眼就能看出来融念冰想要什么，不过他问出来主要是希望融念冰能临时换一个要求——对唐三而言，融念冰想要的东西虽然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内，但很麻烦。

虽然已经知道结局，但哪怕是唐三也会偶尔期待能有个不稳定因素。

别挣扎了唐三。毁灭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唐三，心里“呵”了一声，他现在算是明白情绪之神融念冰演的哪一出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融念冰那得逞的模样真是让人牙酸，“我想要……偏爱。”

——不管唐三什么表情，但一旁的毁灭脸扭曲成一团。

不要脸！平静的外表下，毁灭怒斥，唐三他只是个涉世未深古神啊！居然有人妄想他偏爱于你？

可恶，这诡计多端的情绪之神融念冰！（震声）

老夫也想要！

25.

“人类的情感好奇怪。”

唐三颓然趴在床上，怏怏的蹭了蹭枕头，“你的情感，闻起来像是我的同类。”

“我很荣幸。”

“可你不是我的同类，为什么你的情感和他们很像呢？”唐三说，“人类在感情方面真是出乎意料的兼容。”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融念冰从善如流的说，“我是不同的。”

唐三眼睛眨都不眨：“你当然是不同的。”毕竟我是个遵守约定的神，我会贯彻执行你的要求。

——作为补偿。

显然唐三对“等价交换”并没有概念，因此他毫无疑义的接受了融念冰提出的要求——说实在的，“感情”在唐三看来是个十分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根本想象不出来自己如果有感情并且还偏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学习感情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学不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唐三想着，总之只要表现出偏爱就可以了。

——所以这家伙到底凭什么上位的啊？！

姬动震惊的看着委员会内凭空多出来的一号人，满脸问号。

不是、这谁？

“我记得他是情绪之神。”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烈焰深沉的看着对面，唐三依旧是让旁人看不清他的心情的模样，和以往不同，今天他的身旁多了一位碍眼的家伙。

唐三站在窗边，手持文件，而融念冰就在他身旁。

融念冰顺着姬动的视线回望，瞬间了然。只见他微微俯身，在唐三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唐三的注意力都在文件上，并未计较这边的风起云涌——或者他认为这是表达偏爱的一种方式？融念冰说完话后，依旧保持着动作，等唐三的反应。

唐三放下文件，侧过头，轻轻吻了吻融念冰。

“还需要我做什么？”

“让我这样抱着。”融念冰伸手揽在唐三脖颈，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衣领连带着动了动，露出唐三脖子上的红痕——

——顺带一提，这个痕迹是融念冰提出保留，所以唐三才留着的。

……？

什么这什么情况？姬动大为震撼。

——唐三作为古神根本没有“感情”这个观念，情绪之神你不会故意用神格的“情绪”能力干扰唐三吧？！

烈焰被这个猜测吓得不轻，虽然唐三古神的实力没道理会中融念冰的小把戏、但万一呢？

唐三看上去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但这个反应在旁人看来绝对是赤裸裸的偏爱了——

谁敢想象，一个古神拥有情感后会干什么可怕的事情出来。这可是一群完全无视世界规则、随心所欲的恐怖家伙。

哪怕唐三表现的再无害……不，绝对没有心动，好吧是有一点，如果让唐三的视线凝聚到自己身上……这是个非常诱人的想法。

我真是疯了。烈焰面无表情的看着融念冰，这家伙应该是仗着自己所在的世界曾经被唐三吞了才产生的抗体才没出事。

26.

不得不说，唐三表现的真的太无害了。

相比他的同类而言。

哪怕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位得到“偏爱”的融念冰，他的作息活动也没有多大改变。

就像委员会的其他神王们一样，唐三会挑选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坐在窗边审阅文件，清晨时分伫立在楼顶栏杆旁眺望日出的瑰丽美景。

委员会的圆桌会议上，唐三的发言逐渐从“我不理解”发展到“我努力理解”最后“我学会了”的转变——看得出来，他的人话学习课程十分成功。

他控制的很好，至少没人看出来神界有什么被古神污染的迹象。

他看上去无害极了——

真的是这样吗？

唐三眼底散落着细碎的笑意，他看着白云蓝天，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容。

“真期待。”他看到了什么，虚无的视线远远遥望，看着宇宙里那可怕的灰色洪流。

有好玩的东西了。

唐三转了个方向，看着另一侧的天空。

从他望去的方向，视线透过星星点点的恒星、星系、星云，最后落入一片连光都逃不掉的扭曲领域。

“会很好玩。”

他不急。